周凯
(清代)浙江富阳人,字仲礼,号云皋。嘉庆十六年进士。官至河南按察使。善诗画,尤工山水。未第时,每阴雨辄入山观烟云出没,以资画趣。有《内自讼斋杂刻》等。
周凯的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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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有贤司牧,劝民相赈贷。亟发义仓钱,户口资零碎。
碾米借营仓,平粜付阛阓。劳劳相慰藉,教民且忍耐。
些许奚足恃,家家食海菜。海菜亦可食,须杂薯与米。
苟无薯与米,食之病且癠。肢体日浮肿,耳目日昏眯。
渐与鬼为邻,救死恐莫递。况自秋徂春,瓶罍罄如洗。
卖儿无人收,卖女空泣涕。朝朝望海天,伏地首九稽。
海舟其速来,皇恩尚可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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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府闻告急,飞章达天衢。檄令厦门道,就近携所需。
帑金出厅库,薯丝购海嵎。剋期渡溟渤,未敢缓须臾。
东海偏作剧,漂泊月有馀。幸不葬鱼腹,居然到澎湖。
台阳镇道府,早檄大令徐。沈施二巡检,先后临灾区。
折桅与断舵,倾覆尤堪虞。分投稽户籍,冒险忘捐躯。
援照昔年例,火速开仓储。监放选绅士,手不假隶胥。
老弱戴皇仁,襁负来于于。余也心孔亟,思民口可糊。
计尔丁多寡,计尔家有无。计尔饔飧后,计尔刈穫初。
务使沾实惠,普遍海之隅。恺泽实汪濊,臣工敢迂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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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生澎湖秀,作歌以当哭。上言岁凶荒,下言民茕独。
防患思社仓,加赈乞万斛。悲哉蔡生言,淋浪泪满幅。
读书以致用,进生话款曲。澎湖蕞尔区,赋税无盈缩。
地种网沪缯,贡饷不及六。生齿日以繁,大化久沐浴。
岁供不加增,官输不加续。今以廿载粮,充尔万民腹。
赈抚有成规,但期免沟渎。极次分贫穷,岂能恣所欲。
止缘阻海风,来迟心愧恧。转瞬麦秋至,高粱望成熟。
归告蚩蚩氓,安守毋多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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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哉蒋刺史,判澎已十年。视民如孙曾,呼之即来前。
心伤澎民苦,双睫涕泪涟。死者赙以槥,病者医以钱。
廉俸无多入,心馀力苦绵。尔民共见知,长官亦可怜。
台阳各大吏,闻报心忧煎。筹款拨拯济,隔海目悬悬。
使者自厦来,两地相周旋。薯丝十万石,计可尔命全。
乃知社义仓,良法本前贤。苟无义仓钱,旦夕胡能延。
当日劝输将,吝者犹戋戋。今既解此意,乐岁共勉旃。
行当白大府,设法谋所先。仓实议增贮,贡税议暂蠲。
一以抒民力,一以扶民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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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降有由,由民心所致。休咎徵洪范,贞祥详礼记。
降吉与降凶,其理明且易。疠疫及干戈,灾眚无二义。
侧闻濒海民,见海舶失事。拯物不拯人,乘危抢夺肆。
呼号瞑不援,转因以为利。上干天心和,降罚垂昭示。
中岂无善良,罚遂及孥稚。从井或救人,嫂溺尚拯臂。
尔民痛改悔,天心亦欣喜。适或再遇之,慎勿萌故智。
救人在所急,量财酬高谊。苍苍有明威,可一不可二。
斯言共记取,切莫视儿戏。既感覆帱恩,思享升平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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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何人先琢句,算来惟有施肩吾。黑皮年少红毛种,那见燃犀照采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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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渡黑水沟,朝见澎湖山。小奚先拍手,喜得履人寰。
忽地东风狂似虎,竹篙湾前难转弯。我帆力与风力持,自辰及午力渐孱。
欲进不能退不可,裹头弟兄汗潸潸。舵公无计问斗手,出海失声呼亚班。
西屿吼门不可到,山寮花屿胡能湾。桶盘头,风匮尾,石齿巉巉如豺豻。
四角仔,八挂水,涛头蔟蔟如刀镮。惟有嵵里差可泊,对面虎井尤凶顽。
去冬台湾陈大令,身落水匮浮潺湲。其下须防荦确石,齧绳断碇藏阴奸。
仓黄议论卒无定,舵工转柁如转环。赖有偏裨号黄九,力持大议帆重扳。
飞廉稍怯我船入,隐然茅茨见阓阛。须臾下碇风亦杀,人鬼相悬呼吸间。
时也余独艎中跽,告天无罪怜痌瘝。邪许声息心颤定,回顾仆从颜非颜。
不然一帆出外堑,中落漈水无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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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台西厦澎湖中,夏秋往往多台风。去年九月飓更甚,海飞咸雨枯青葱。
凯也奉檄视灾眚,配船直向东瀛东。那知祭风行有期,淋浪春雨来无时。
倾盆翻雨下如注,一月寄碇虎山湄。雨止风定促开帆,偏逢毒雾相遮衔。
混然天地成一色,不辨岛屿礁石之巉岩。腥风盐沫喷衣湿,颠倒心肝呕欲绝。
呕欲绝,幸雾灭,又值东风来作逆。往来梭织金山阿,八日不得到料罗。
使者瞑眩僮仆疴,长年三老嗟蹉跎。使者瞑眩不足惜,呜呼奈此澎民何。
饥不得食寒不衣,身无翅翼谁能飞。一月两月难久稽,有钱在舱薯可糜。
遥遥相望不得成饷遗,对天呼抢空歔欷。歔欷不已叩头泣,愿乞一帆风西北。
今宵吹到妈宫湾,大沛皇仁遍海国。遍海国,沾皇仁,俯鉴臣心一缕真。
如天之福民得食,手掷杯珓卜云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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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生满腹怀琳琅,入门意气何飞飏。手出馈遗不敢当,又作长歌气沛滂。
前幅大半多揄扬,阐发天人明灾祥。中言次贫亦可伤,愿借帑库资糇粮。
九秋岁熟相归偿,普济两月云何妨。后幅硁硁议社仓,转输欲与常平相。
读书致用贵通方,蔡生出之言则臧。止令少安毋仓皇。
蔡生听我言,我言亦孔长。国家荒政在救荒,酌济民食疗死亡,非饱尔欲充尔肠。
抚恤优于借籽粱,圣恩何啻十倍强。八分之灾明且彰,一月两月费评量。
极贫乃是民孱尪,废疾孤独鳏与孀。次贫乃是贫之常,尚堪力作糊羹汤。
况今春和百物昌,台厦贾舶来连樯。海中可以捕鱆鳇,海边可以摸螺螃。
海上可以耕山冈,海口可以肩筐箱。各力尔力忘尔忙,转瞬芃芃禾黍香。
生欲彼此无低昂,无乃于理有未详。澎湖厅库无多藏,去岁借贷已罄筐。
贮有兵饷不敢商,若动台库费周章。大海风波嗟茫茫,来无时兮空怅望。
统计极贫次贫大小户口三万三千郎,今有十万薯丝来海航,岂犹不足餍秕糠。
且也澎湖斥卤乡,秋收虽卜庆丰穰,凶荒之后力不遑。
义仓借钱谁敢攘,岁供积欠敢不蘉。生欲思尔梓与桑,未计尔后愁空囊。
纵然医得眼前疮,他时挖肉心怯恇。我心忖度目岂盲,非为茧丝为保障,官敢自外非台阳。
社仓之法法本良。义与义仓同备防,听民乐岁自输将。
出陈易新官主张,仓正仓副同劻勷,不假胥隶饱贪狼。
尔诗为民请发棠,欲拨常平相扶匡。试取原书重开眶,理有小异分毫芒。
行当大吏白封疆,仓储为尔谋安康,奏章上达报天阊。
蔡生听之休伥伥,儒生论事贵絜纲。归告尔民无徬徨,方今圣世恩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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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州没微桑,鄂州没洞庭。沧桑几变易,何况东海溟。
虎井屿前有沈城,风狂浪涌无影形。秋水澄澈波渊渟,渔人下视见星星,女墙雉堞高伶俜。
约略红毛城大小,殷红砖石苔藓青。不知何年落海底,中有败壁横窗棂。
蔡生述之我则听,不敢乘舟窥视恐惊蛟龙醒,作歌聊向虎山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