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回

作者:徐哲身
第一百十八回不伦不类阿侄恋姑姑无法无天胞兄奸妹妹却说张辽和许褚争执美人,正在性命相拼的时候,曹操在台上望见,连声喝祝他们哪里肯听,仍剑来刀去,恶斗不止。操贼只得亲自下台,大声说道:“谁不住手,便先将谁斩了。”
他们听说这话,才一齐住手。
操贼笑道:“你们的器量忒也小了,孤家哪里是叫你们比试夺标的,无非是要看看众卿的武艺的。来来来,孤家自有一个公平办法。”他说着,命众将随他一齐登台,每人赐他们一个宫女,十匹蜀锦。谁知许褚腰里挟的那个宫女,被他用力过猛,七孔流血,早已不活了。操贼重又赐他一个宫女。众将一齐舞蹈谢恩。那一群文官一个个又上颂词赞章,将操贼直抬上九霄云外。操贼大喜,也照着赏给众将士的例子,赏给众文官。一直到日已含山,才散了宴。
一众文官武士,每人领着一个美人,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操贼在爱妾玉的房中,还未起身,只见华歆匆匆地进得房来,对他说道:“主公可知道伏皇后现在要谋害你了么?”曹操听得,吃惊不小,忙问道:“怎见得的?”华歆走过来附着他的耳叽咕了两句。曹操霍地起身说道:“好,先命将在宫门口查着,她如果来,便给我搜查带来。”华歆领命而去。不多时,曹操起身进都,领着三千甲士,在宫门口候着。
不多时,只见穆顺面色仓皇地进来。操贼一声令下,那班武士,虎扑羊羔地将他抓住,不费丝毫的力气,就将伏完写给伏皇后的密书,被他们搜出。操贼便将穆顺带到府中严鞫了一番。可是穆顺矢口不招。操贼无奈,只得下令将伏完一家三百余口,一齐拿下,斩首市曹;又将伏皇后用白绫绞死,二皇子鸩杀。
把个汉献帝哭得泪竭肠枯,也没有庇护的力量。操贼杀了伏后,随又将他的大女儿扶入正宫。
汉献帝到了此际,真个蚊龙失水,虎落阱陷,唯唯诺诺,还敢说出半个不字来吗?只好是望承颜色罢了。
操贼杀了伏皇后之后,有一个多月,不到铜雀台里寻乐了。
有一天,他被兽欲冲动,驾着轻车,只向铜雀台而去。到了铜雀台边下了车,侍从扶他登楼,走到第五层第四个房间门口,那些侍从不待他令下,便各自退下去了。
他正要进去,猛听得里面有人嘻笑着。他倒是一怔,暗想道:“玉的房间里,哪个敢逗留嬉笑呀?”他正在这里寻思的当儿,耳朵里突然又听着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你也不用说了,我自从见了你,我的魂灵好像被你摄了去的一样。后来我又常常听见那个老厌物,在我面前夸赞你的才学怎样的好,我越觉倾慕你得厉害。”
说到这里,又有一副男人的喉咙悄悄地说道:“我的学问好,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也识字么?”
她又说道:“识字虽然不多,但是我平素最拜服的就是有学问的人,只悔我命里遭逢不好,应该碰到那个老死鬼缠着我罢了。”她说罢,便哽哽咽咽地哭泣起来。
这时又听那个男子安慰她道:“卿卿!你不用尽是烦恼,我们正在这青春时候,料想那个老不死的,前面没有多少路了。等他一死,这一统江山,还不是我的么?到那时,你的正宫娘娘的位置,还愁没有么?”
操贼听到这里,不禁气得手足冰冷,一脚将门踢开,只见他的三子曹植搂着玉正在那里低声软语的谈心呢。把个操贼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直着双目,喘吁吁地向他们说道:“你们好好好,竟干出这样的事来。”他说到这里,用手指着曹植骂道:“你这畜生,枉把你满腹经纶,这件事就像你干的么?便是禽兽也干不出来的,好不要脸的东西!我且问你:玉是我的什么人?又是你的什么人?你可要我的老命了。”
曹植听他这一番话,非但不惧,反而是嘻嘻地笑道:“玉是你老人家的玩具,是孩儿的知音,玩具当然不及知音来得契合。你老人家这铜雀台,本来是供给我们玩耍的,又有什么限制呢?大凡做上人的,欢喜儿女什么东西皆可以赐给的,何况一个玩具呢?”
曹操听他振振有词的这一番话,只气得他胡子倒竖,险一些儿昏死过去,忙道:“倒是你这畜生讲得有理,我要请教你,什么叫做五伦?”
曹植随口答道:“这个自然知道的,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操贼冷笑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五伦,玉是我宠幸的,便是你的母亲,你就能和她勾搭了么?”曹植笑道:“你老人家这些话,越发不通。玉是你老人家的爱姬,却不是我的母亲,我又何妨子顶父职,替你老人家做一回全权代表呢?还有一层,你老人家已有我的母亲伴着,现在又在纳妾寻乐,正所谓不在五伦之内。孩儿和玉是知己的好朋友,确在五伦之内,我又有什么不合情理之处呢?请你老人家讲罢!”
操贼气满胸膛,坐在椅子上,只是发喘,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曹植又笑道:“你老人家现在也不用气得发昏章第十一了,我的行为尚未有什么荒谬呢,大哥、四弟的玩意儿,我说出来,顿时还要将你老人家气死了呢。”
操忙道:“他们有什么不是的去处,你索性说出来。”曹植笑道:“他们能做,我不能说,只好请你老人家亲自去看看罢,你老人家既然不肯割爱,我们为人子的,当然不敢强求的,我下次绝对不再到这里来了。”他说着,怒冲冲地起身出去了。
操贼瞪着眼望着他走了。此刻玉垂首流泪,没有话讲。
操贼圆睁两眼,向她盯了一会子,叹了一口气道:“咳!这也是我生平作孽过多,才有今朝的报应了。”
玉拭泪说道:“曹植无礼,三番两次地来纠缠我,我早就要告诉你了。”
操贼冷笑一声道:“罢了罢了,不要尽在我面前来做狐媚子了,你们在这里讲的话,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忘掉。”
玉听得,便撒娇撒痴的一头撞在操贼的怀里,哭道:“他来强迫我,做那些禽兽的事情,我却替你挣面子,没有答应他。不想你竟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冤枉我,我这一条狗命也不要了,省得在世上丢尽面子,给人家瞧不起。”
她说罢,扯起裙角,遮着粉面,就要向墙上撞去。慌得操贼一把将她抱住,说道:“方才这话,你竟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并非是你不好,乃是我那犬子不知好歹,你何必多心呢?寻死寻活的作什么来。”她也不回答,伏在他的怀里,只有哽咽的份儿,一面哭,一面说道:“我在你面前死了,好表明我的心迹。”她说罢,又哭得梨花带雨似的。
操贼本来是满腔醋火,恨不得将她一剑挥为两段,见了她娇啼不胜的那种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将那股不可遏止的醋火,消灭到无何有之乡了,搂着她,千宝贝,万心肝地哄了一阵子,才将儿的珠泪哄得止祝列位,这曹操本是个毒比豺狼的家伙,今天见了这个玩意儿不要说他,便是寻常人也要火拼了。
他为何不动作呢?原来操贼四个儿子的当中,最心爱的就是曹植,而且他是个最要假面子的,老奸雄深怕吵出风声去,给别人嗤笑。加上儿又是他第一个心头上的人物,有种种不忍发作的原因牵制着,只好放在肚皮里面闷气。那曹植对操贼说,曹丕、曹熊有乱伦的事情,不好说出来,究竟是回什么玩意儿呢?在下也要交待明白了。
原来曹丕面子上极其忠厚,居心却和操贼一般无二,阴险狠毒,什么不见人的事情,皆可以干得出来。曹贼却当他长厚无用,其实是衣钵真传。操贼见曹植聪明伶俐,早有将基业传与曹植的心了。曹丕在暗中托人在操贼面前赞扬他的美德,曹操置之不理。曹丕和曹植在暗中竞争激烈。
曹操有个妹子,名叫曹妍,比曹丕长一岁,生得花容月貌,落雁沉鱼,小时候就和曹丕在一起厮混了。等到他们渐渐地成人了,还是在一起耳鬓厮磨地缠着。她在十七岁的时候,情窦初开,急切想一个人来给她试验一次性的工作,无奈府中规则森严,除却家里骨肉至亲,外面的三尺小童也不能乱入堂中一步的,所以没有机会出来和人勾搭呢。她镇日价没有别事,看着稗史小说度生活。看到情浓的去处,那一颗芳心,不禁突突地跳跃起来,满面发烧,十分难受。
有一天,她又在看稗史了。曹丕笑嘻嘻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儿,向她笑道:“姑姑!我给你插到鬓上去。”
她见曹丕那种天真活泼的样儿,不禁起了一种罪孽的思想,情不自禁的玉手一伸,拉着曹丕的手儿笑道:“好孩子,你替我簪上了。”曹丕便往她身边一坐,慢条斯理地替她把花簪上了,笑道:“好啊!姑姑簪上了花,越发美丽了。”她听说这话,不禁将脸儿一红,微微地一笑,星眸向他一瞟,说道:“小促狭鬼,你竟和我来没大没小的了。”曹丕听她这话,不禁一怔,忙道:“姑姑!我原是一句老实话,不想你竟认真了。既是这样,我们就此分手罢,你下次只当我死了的,不要兀地来惹我了。”她忙用手堵着他的嘴笑道:“你这孩子,真是直性子儿,一句玩话都不能听出来,马上就暴起满头青筋来,赌咒发誓的,何苦来呢?”曹丕道:“你自己认真,还说我不好,这不是冤枉人么?”她伸手过来将他往怀中一抱,低声说道:“好孩子,我最欢喜你的。”曹丕笑道:“姑姑!你欢喜我,我也欢喜你的。”
她附着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曹丕满面绯红。
只是摇头道:“那可不成,被爹爹晓得了,真要打杀了呢。”
她急道:“傻瓜,这事是秘密的,怎能给人知道呢?”曹丕道:“便是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姑姑,怎好干那个事呢?”她忙低声道:“呆种,不要扯你娘的骚,你不看见你的爷和你的姑祖母常常在一床上睡觉么?”曹丕听说这话,很高兴地问道:“这事作兴么?”她掩口笑道:“呆瓜,真是缠不清,要是不作兴,他们还在那里干吗?”曹丕道:“那么,我们就来做一回看。”他说罢,跳下床来,嚓的一声将门闭起。在下那时也被关在外面,里面事儿却不知道了。
停了好久,呀的一声房门开了,只见曹丕春风满面地向曹妍说道:“姑姑!这个玩意儿,的确有趣,我们没有事的时候,不妨多弄几回玩玩。”她一面理着云鬓,一面悄悄地笑道:“冤家,这事儿岂能常干的,万一走漏风声,你我都休想活命了。”
曹丕听说这话,将舌头伸了一伸笑道:“这事难道不能给别人知道么?”她忙说道:“放你娘的屁,这事能给人知道的吗?世间最难为情的就是这事。”
他说道:“我晓得了,我总不去告诉人就是了。”她笑道:“你早点去罢,你娘等得心急了。”曹丕点头走了。从此以后,他们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已非一次了。
有一天,曹植背着手。从中堂里走向后边而来,转了几处游廊,进了一座花园。
这时正当五月里的时候,骄阳似火,百合亭几棵石榴,已到怒放的当儿了,喷火蒸霞的十分灿烂。他走到一块青石的旁边,探身坐下默默的寻他的诗料,猛听得假山背后有一种呻吟的声音。他吃惊不小,忙站起来蹑足潜踪地溜过来一望,不禁倒退数步。你道是什么缘故?原来是曹熊按着一个女子,在草地上干着。那女子的面孔用一块手帕遮着,看不清楚是谁。他们听见人声,慌得从地上爬起来。曹植再定睛一看,那妇女不是别人,却是妹子曹绮。他不禁连连顿足道:“该死该死,谁教你们在这里干这件不知好歹的事呢?”
曹熊羞得满面通红,飞也似地奔了。只落得曹绮一个人坐在地下,羞得将粉脸低到胸口,一声不作。曹植叹了一口气道:“家门不幸,就要出这些不伦不类的畜生了。”曹绮坐在草地上,哽咽着答道:“你也不用怪我了,这事原不是我要做的,都有人教我们的。”曹植忙问道:“谁教你们的?”她道:“我们昨天到大哥那里去玩耍,看见他和姑姑也干这个事儿。他们俩教我们俩也做这个事,我倒不肯,四哥定将我拖来干的。”曹植听得这话,大吃一惊,仰面摇头,半晌无语。曹绮站起来,也自去了。曹植想道:“这可该死了,料不到他们竟也干出这种禽兽行为来了。”他思量了一会,暗道:“他本来和我不睦,我又何必去挖苦他,万一他恼羞变怒不承认,反而在无形中又结了一层恶感么?罢罢罢,只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随他们去干什么罢。”曹植打定了主意,抱着不多事的宗旨,所以他们日夜寻欢,也没有一个人去干涉一下子。曹熊和曹绮也是打得火热的分拆不开。曹熊才十六岁,因为昼夜宜淫,不上两月,瘦得和人柴仿佛。此刻曹操三天有两天在铜雀台里寻欢取乐,他们得着空子,还不尽开心么。曹植和儿这段艳史,由于曹植常常到铜雀台去猎色,他有一天为着一件事情,到儿这里来寻他的父亲,可巧曹操又不在这里,他两个一见倾心,良缘早种。儿趁势用话将他兜住,谈了一会。由此以后,爱情日增一日,竟发生肉体上的爱情了。
闲文少讲,再表操贼这一气非同小可,顿时吐了几口鲜血,便一病奄奄地睡倒了。再加上平素常发的头风,也来趁火打劫了。他的病势,日见沉重,百药罔效,不上三四个月,一命呜呼了。临死的时候,嘱咐诸大臣,扶曹丕承他的基业。这班文武将,当然照他的遗嘱上做去,将曹丕立为魏王,不上一年,即实行篡位,废汉献帝为山阳公。
此刻刘备已经定鼎西蜀,为汉中王。诸葛亮等听说曹丕实行篡位,便劝汉中王早即帝位,以定民心。汉中王始尚游疑,后来经众大臣疏请受禅,不得已登坛受禅,昭告天地,是为昭烈帝。曹丕听说汉中王即位,便欲起兵为难。司马懿上疏谏止。
此刻魏王唯一拜服的就是司马懿。由主簿一跃而为军马总督。
这司马懿老谋深算,居心叵测,生平最怕的就是诸葛亮。除却孔明的妙算,的确没有第二个是他的对手了。
曹丕接了帝位之后,将发妻甄氏册为正宫,瞒着众人,又将曹妍立为贵人,藏在内宫,朝朝取乐,夜夜寻欢,好在外边一切的军事政治,全仗司马懿、曹洪等一班走狗维持。他日居深宫,宜淫纵乐,无所事事。光阴如流水般的快,略眨眨眼七八年飞也似地过去了。在这七八年之内,不过是我争你打,纷纷逐鹿,也未见什么消长,也没有什么香艳的事实可录。惟有昭烈帝即位三年,即行崩驾了,临死的时候,托孤于诸葛亮,辅太子禅继位,封诸葛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凡有一切的政治,皆委之与他。太子禅天性敦厚,远不及照烈帝雄才大略。
幸有孔明等忠心辅佐,终年南征北伐,辛苦备尝,南征交趾,功勋不亚于马援;六出祁山,均未能如愿,这差不多是天命不可挽回罢了。但是诸葛亮雄心未灰,不以不得志而气馁,仍旧继续征伐。他的忠勇,可在《出师表》上见得了。这正是:一自功盖三分国,江上犹存八阵图。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doubl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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